不灭天尊第一百九十六章 青龙·麒麟
昔日旧友，反目成仇，大抵没有比这更无奈的事情。
青龙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往日的情分还烙印在那张似乎不曾改变的面容——黑色长发，像一场迷蒙的烟雨，在饱满的光晕中飘忽不定；深邃眼眸，目睹了历史的变迁与循环，王朝的覆灭的兴起，除了见不到底的深邃，竟然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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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多年未见，你的容颜未曾有所改变。”青龙开口，仿佛像一个老者在诉说记忆犹新的往事，“你看看我，两鬓斑白，像个被公子厌烦的‘老学究’。”
“确实，从小陪在公子身边读书，他不用心念书，那几个拿着戒尺的老家伙总是拿我们出气。”麒麟扬起了年轻的面孔，任谁也看不出是个活了百岁之人，“往事如烟，澹了，就随风而去，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现在的你我，已不是当初公子身边的伴读，如今，我依旧陪在公子身边，而你，却选择站在了公子的对立面。为什么呢？”
“你还真是‘老学究’，遇到事情总喜欢刨根问底。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答桉。”
麒麟掌心向下，墨色的灵力凝聚，幻化成一只“墨玉麒麟”——头颅好似威风凛凛的雄狮，颈部长有墨色的鬃毛，每一根鬃毛的尾部又沾染了一滴白墨；一对儿雄壮的角，彰显出走兽之尊的威严，更是蕴含着“阴阳”之力；眼眸如漆黑而又透明的水晶，拥有看破世间万象本质的睿智，还有蔑视万物的骄傲；身上覆盖着如墨玉般泛着光泽的鳞片，坚不可摧，高贵华美；尾部与龙相同，萦绕着黑与白夹杂的雾气，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传言，麒麟能活万年，故而是长生不老的象征，所以星陨大陆才会流传出，“饮一口麒麟血，便可不死不灭”。当然，这是误传。
其实，麒麟只能存活两千年，并且没有永保青春的功效。
“青龙，识时务者为俊杰，姜氏王朝已经覆灭，由金耀孔雀王统治的孔雀帝国，才是顺应历史的潮流。你骂我‘背叛’，我笑你‘愚忠’。”麒麟摸了摸身侧的“墨玉麒麟”，一双眼已然是不屑在青龙身上游走，“凭一个半点用处都没有的‘轮回之子’，你真的认为能扳倒金耀孔雀王？痴人说梦罢了。”
“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青龙放声大笑，“麒麟，你还是真的高看我了，高看白虎、朱雀和玄武了。”
“知根知底，何来高看？”
“我们四人从来就对推翻孔雀帝国不抱一丝希望。这片大陆，或许只有‘孔雀翎’一件神品法宝，偏偏还落入了金耀孔雀王手中，而且，孔雀王确实是旷古烁今的绝世天才，他的目光不止是一块儿星陨大陆，更是想把游离在大陆之外秘境，全部划入帝国的领土。”
“既然如此，这百年来，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青龙忽然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孩提时期的记忆，想起了几个孩子在皇城里上蹿下跳的场景，一时间，老泪纵横，“你永远都不会懂得了。”
浑身缠绕着藤蔓、开遍鲜花的青色巨龙，腾空而上，发出震彻云霄的龙吟。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随着姜氏王朝的覆灭，“姜”姓彻底在历史的长河中失去了所有光辉。本该被诛杀的“姜云”，却艰难而痛苦的活到了现在，被迫背上了“姜氏后裔”的重担。
历史，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改变行进的轨迹。
“四圣殿”的四圣都是心知肚明，所谓“复国大业”，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为何，时至今日，他们还不离不弃的跟在姜云身边，甘愿做了这亡国之君的臣子？
青龙并没有多老，几百年的时光，还不足以让他头发花白；只是，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时，他就已经老了。青龙忘不了的，是孩提时期，那个地位尊崇却总是闷闷不乐的孩子。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好好背书，这才害你挨了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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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哪里的话，父亲说了，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你挨打。父亲常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为臣之道。公子……有没有让我去死，已经是恩赐了。”
“不，你只是你，即便是我的臣子，依旧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是吗？既然公子让我选择自己的命运，那就请公子为我指定方向。”
年幼的姜云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周边的五个伙伴，除了麒麟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以青龙为首的其余四人，都像是无可救药的蠢材——生来便是“轮回之子”，生来便是姜氏王朝的下一任君主，所以，姜尚特意挑选了五行属性命格的孩童，陪在了姜云身边，为的就是随时为姜云付出一切、牺牲一切。
从一开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麒麟，五人的命运都已被不容差错的布置好。
姜云俯下身子，从身上最名贵的衣服上撕下一条，不顾尊卑，为青龙包扎受伤的手。
一刹那，青龙惶恐不安，这若是被皇城的人看见，必定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年幼的青龙下意识想要跪下。
“不许跪！”
姜云冷不丁的发声，继续细致认真的为青龙包扎手，还颇为有趣的打了个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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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你既然是我的臣子，就必须听我的命令。”
年幼的姜云站在高处，俯视着同样年幼的青龙。
“从今天起，你不许给我下跪，更不许为了我去死；从今天起，我要你忘却臣子的身份，成为我的朋友；从今天起，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不容许任何人安排。”
风轻。云澹。
眼前的青龙只是个纸人，只有真身十分之一能力的纸人，而他面对的麒麟，却是货真价实的麒麟。
青龙与麒麟之争，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撕裂。纸人在风中撕裂。
“青龙，我劝你放弃推翻孔雀帝国的目标。”麒麟站在片片纷飞的纸人面前，深邃的眼眸忽而间多了些感伤，“世界之大，总有你们和姜云能够美好生活的乐土，何必自寻死路？”
“麒麟，你还是不懂。”已经碎裂的一半的纸人还在坚强的说话，“你既不懂我，也不懂公子，更不懂‘四圣殿’存在的意义？”
“你说，你开口了，我就懂了。”
“不，从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你就永远都不会懂得……”
青龙的声音再也无法回荡。
纸人碎裂，随风飘远。
游离在星陨大陆之外的秘境——“乾坤之境”。
一处时间的乱流和空间的碎片中，真正的青龙睁开了眼。
“麒麟，即使公子不再是君主，他依旧是我的朋友。”青龙温暖的一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圣殿’，不过是陪公子玩的游戏罢了。”
游戏，确实是游戏，不过，不是孩提时期的打打闹闹。
只要姜云愿意，哪怕前方的万丈悬崖下是肆虐的火海，青龙都心甘情愿陪他跳下去。
最是情深，莫过于“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