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天尊第一百八十一章 怒火攻心
这世上最难的选择摆在了萧辰面前。
如果萧辰面临的是这样的选择——要么牺牲这世间所有人的性命，要么牺牲自己所珍爱之人的性命，萧辰不是身负天下苍生的圣人，他只是个自私自利的普通人，他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世间所有人。
现在的问题是，姜云杀了白狐真人。
他很喜欢的小姑娘“小云”，那个陪在身边很长一段日子的人，杀了自己的狐狸姐姐。就如同，你最喜欢的人，杀了你最好的兄弟——复仇？该怎么复仇，难道把姜云杀了吗？
作为一部玄幻小说的男主角，萧辰最喜欢的说的话，不是“为一人、灭苍生”的豪言壮语，而是“我不喜欢失去的感觉”。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又怎么能让自己亲手杀掉姜云？
无解。这样的仇恨，是无解的。
萧辰离开了天字号牢房——自然，他答应让瘸腿虎爽快的死去，就绝不会在动用酷刑。
醉了一夜的酒，脑袋还有些晕眩。
头顶的日头仿佛大了一圈，刺眼的、灼热的阳光，无情的暴晒在萧辰的身上。高温，扭曲了城主府的建筑，甚至连平静的池水都在蒸腾。
“为什么，你要杀了白狐真人？你哪怕杀了天下人，哪怕是个双手鲜血淋漓的恶魔，只要你站在我面前，你就是我愿意付出一切保护的‘小云’。可是……”萧辰的每个毛孔忽然溢出了红色的灵力，攥紧了拳头，身体也因愤怒的颤抖，“可你，你为什么要杀了白狐真人！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了我的狐狸姐姐！”
愤怒。愤怒这种情绪，会在一瞬间攀升到顶峰，支配一个人行动。
萧辰的脑海中，出现了小姑娘“小云”的虚影，而后便被愤怒搅成碎片。
“姜云，你让我该如何面对你！”
怒吼，传遍整座城主府的怒吼，本就年久失修的建筑，竟然有了微微碎裂的趋势。
愤怒在释放，红色灵力在溢出，很快，萧辰的心智被侵蚀，脖子一转，又伸出另一个面目狰狞的头颅——修罗，易怒的修罗，从降生之日，便只为无休无止杀戮的阿修罗。
萧辰的面容也在变化，长出了獠牙，眉心的印记逐渐消散，童孔有了隐隐分裂的迹象。
从牢房内走出的朱砂，第一时间发现了萧辰的异状——但凡一个人长出两个头，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是怪事。
“萧辰，你怎么回事？”
朱砂与萧辰阔别太久，不清楚萧辰的变化，自然对他也毫无戒备，走上前去，下意识想要拍一拍萧辰的肩膀。
随后走出来的朱宏，正巧看见朱砂的手掌即将要落在萧辰的肩膀。
“朱砂，不要动！”
话音未落，为时已晚。
朱砂的手掌刚刚触碰到萧辰——正在愤怒巅峰的萧辰，甚至已被愤怒侵蚀的萧辰。而后，朱砂便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
血，滴落在地面。
一杆修罗枪，已经刺穿了朱砂的腹部。
朱砂看着那么忽然之间变得陌生的少年，已经无法从可怖的面容中，找到丝毫少年的影子。她很痛，身上的伤口痛，心，更痛。
痛的是，少年，终究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血，顺着裹挟着红色灵力的修罗枪，滑到了萧辰的手心。
“不……”萧辰看着那嘴角挂着血迹的面容，强制恢复了理智，溢出的灵力也逐渐消散，恢复了原本的面容，“朱砂！”
修罗枪消散，朱砂带着毫无责怪的笑意，摔倒在萧辰怀里。
“你这个王八蛋，当初用陨石砸我，害我连翻个身都困难，现在竟然敢用长枪刺我……”朱砂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手掌想要抚摸萧辰的脸颊，却无力的滑落，“我这一辈子，遇到你以后，总是伤痕累累。”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才无法控制自己。”
“没关系，这一枪还要不了我的命，就是……就是有点疼。”朱砂咬住了血色正在流失的嘴唇，一双闪动着温柔的眼眸，落在了萧辰的眉心，依旧是那美丽的三片花瓣，“萧辰，我不知道你离开阳仲城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又失去了很多……不想失去的人。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人要先告别，既然无法挽留，那就笑着看他们离去，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绝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朱砂缓慢的合上眼睛。
萧辰的脸颊贴在朱砂的额头。
正如朱砂所说，人活一世，生离，亦或是死别，都是无法避免、必须经历的苦难。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一路无论要走多久，终究是要告别。能做的，不是恋恋不舍的挽留，而是坦然的笑看一切，让离开的人放心，让继续走的人不再沉溺过去。
从这一枪的刺入，萧辰懂得了。
懂得了，就放下了。
在一旁看完全部过程的朱宏，并没有多说什么，责怪萧辰失控伤了自己的小朱砂。虽然，那一枪的威力确实巨大，但还不足以杀了一条有了“龙像”的吞相蟒。
宽松的灰色长袍徐徐飘动。
朱宏站在萧辰面前，俯视着那个经历了太多、以不是当初模样的萧辰。
“别担心，小朱砂不会有事的，只需要休息几日，便能痊愈。”朱宏的视线转移到萧辰身上，少有的抚摸了他的脑袋，“有时候，愤怒只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正如你所看到了。以后，千万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心被体内的力量吞噬。”
“知道了，朱宏师父。”萧辰将重伤的朱砂抱起，交到了朱宏怀中，“朱砂的事，就拜托您了，我，也要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朱宏温柔的抱紧朱砂，而后抬头看向萧辰。
“你要去阴合门聚集的村落，找那个叫‘姜云’的人？”
“是。”
“你打算怎么办？”朱宏迟疑的片刻，“看样子，姜云……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
“没错，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萧辰忽然温暖的一笑，也许是回忆起那段相伴的快乐时光，“所以，我更要去找她。”
朱宏没有阻拦。
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也许，他的身边曾有很多人，但就像虚幻的影子，随着脚步的前行而逐渐消失。现在，只是孤身一人。
孤独背影，逆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