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梦奇谭第一百三十章 因为我等在此

在四体的魔物之中，拥有最快速度的是一只犹如蝙蝠又宛如雄鹰的有翼之物，三只干枯的利爪从翼骨上生出，背后则生长着如同脊龙般的突起。它的脖颈如蛇般修长，其末端却生着野马般的头颅，就像是传说中的骏鹰（hippogriff）。它浑身生出黑曜石般色泽的结晶体，它们以雪花状朝着四周辐射生长、反射着暗红的魔光，而一片片雪花累积起来就化作了修长的羽毛。而它的双眼则燃烧着一圈幽暗赤红的火焰，但中核部的瞳孔却黑暗深邃，仿佛是吞噬一切的虚无浑洞。

夏塔克鸟（shantak），这即是它的族类之名，它是奈亚拉托提普忠实的仆从，是负责打开虫洞、将人接引至宇宙中心阿撒托斯的混沌王庭的漆黑骏马。它的嘶吼宛如人类的悲鸣，但那却并非直接产生自它的喉咙那里并没有声带而是一个如同心脏般不断收缩舒张的漆黑引力源，它每一次跳动都改变着引力、撼动着最为基础的时空结构，仿佛要在这看似坚实的现实壁垒上打开通往混沌的孔洞而那一声声嘶吼正是这脆弱的现实宇宙面对此等暴行的凄惨回音。

在跨越宇宙的黑暗波纹的浪潮下，时光的流逝失去了绝对的意义。不知是刹那还是亘古之后，吞噬一切的漆黑就在这混沌的眷鸟的努力下生成，随时都要从口中喷吐。若是让其成功，整座柜梦都就都会越过宇宙间的虚空之壑而抵达万物的中心吧。

但是

即使是超越了万物之理的暴力，也不足以摧毁柜中的美梦。即使是凌驾了宇宙之理的恶意，也不足以荼毒人们的希望。

若问为什么的话

“因为我等在此！”不知道是在回答何人的质问，虚空中传来了少女的“斥责”。

狱鸟本能的寻觅其那个对自己大放厥词的存在，灵敏的视觉与嗅觉如雷达般扫荡着周围，但还未等找到对方，这只漆黑的狱鸟便恐慌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处于令人离奇的异境！

周遭的黑夜与下方的城市不知何时已经从视线中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鲜红的血色腥光的浩瀚而微缩的宇宙。极彩色的光点在远处彼此交织汇聚成星辰与银河，而在“宇宙”的中心则孕育着由气体凝缩而成的聚变火球。或由岩石或由气体凝聚而成的小型天体每一个都有山峰的大小，它们环绕着那颗火球依模拟的引力驰骋飞翔。

如果不是周遭的虚空中充斥着血色与海洋般的腥味，漆黑的狱鸟便要怀疑自己不知何时竟重回外宇宙之中。但是，这绝非是宇宙。在以怪物凌驾于雄鹰之上的超视觉可见的数百公里外即为这一血色宇宙的边缘，在那里伫立的并非他物，而是蠕动的血肉之壁。无数的星光从那血肉之上涌出、成长为渺小的星河。这样的场景让夏塔克鸟瞬时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何处它正处于无限（aditi）的胎内，这里正是女神（aditi）的子宫。

而那位最初斥责它的少女不女神也展现在了她的身前。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她留着赤金色的长发宛如神的辉光，它蔓延至无限远处而逐渐透明并最后缥缈的融入了宇宙虚空。

“少女”穿着朱红色、半透明的连衣蕾丝长裙，毫不顾忌的袒露出裙下紫色的拘束带，这让她以贫瘠的身材亦缠绕在淫靡色气的气质之下，让人难以不想入非非。她还戴着一顶白色的狮子冠冕，而在她的长裙之上，则镶满了珍珠、宝石与黄金。

她的双眸与夏塔克鸟的双眼一样的漆黑但却并不虚无，斑斓的光辉在其中闪烁浮现，宛如璀璨的星穹。在她的背脊后延伸出一对血色的蝙蝠翅膀，其上生满了邪龙的朱红鳞片并分别纹着闪耀的lvx与黑暗的nox两个神秘的密语。她一手握着橡木的权杖（asheroth），一手则手持盛满腥红液体的黄金之杯（chalice）。而在她的身侧，则环绕着五把朱红的魔剑，象征着五个权柄。

第一把魔剑铭刻着一条衔尾蛇（ouroboros），缠绕着混沌黑暗的原始质料。

第二把魔剑铭刻着天命的碑文（tupsimatu），缠绕着生命海洋的深渊水流。

第三把魔剑铭刻着有翼的活物（keruvim），缠绕着至高天堂的螺旋火焰。

第四把魔剑铭刻着寰宇的星图（adityas），缠绕着宇宙之中的无限星光。

第五把魔剑铭刻着七芒的印记（babalon），缠绕着象征自然的绯红灵液（elixir rubeus）。

这五把魔剑各自以女神为名，而当它们聚在一起便组成了这位朱红少女的魔名。

她正是“群星之渊的万魔主母（aza abyzou allat aditi alostrael）”，柜梦大学第三术式学院摩尔根学院院长，梁卿绫、洛彩阳与安娜斯普琳格的导师赫黎雅。

“！”夏塔克鸟凝视着眼前的少女，虽然以肉眼望去她就不过是普通的少女，但是作为异侧魔境的恐怖怪奇，它的灵性本能却让它灵视到眼前的少女虽然与自己一样在虚空之中但是，与自己不同，虚空亦在她之中，这血色的箱庭宇宙正是她的子宫，宇宙与少女互为表里、互相嵌套，交织成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与克莱因之迷宫。

自己被禁锢于此，它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它疯狂的鼓动起喉咙处的黑暗心脏，在虚空之中掀起重力的狂澜，试图以这狂暴的宇宙基本力量侵犯这囚禁了自己的囚牢（uterus）。漆黑的波动凝聚爆发，瞬间便将那一颗颗山峰大小的星球击碎成最尘埃与碎渣，就连那颗小型的太阳也变得暗淡，其火焰如风中残烛般飘荡。

然而，这对赫黎雅来说却仿佛毫无影响。这狂暴的引力潮汐对她来说仿佛只是尚未诞生的婴儿对母亲的反抗，这让她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绯红与欢愉的狞笑。然后，她编织起了魔法的咒语。

“自隐秘之血沙漠降临，孕育太阳荣耀的女王！”

“汝之御名四百一十八，金字塔之城的大母神！”

这是梁卿绫曾一度咏唱的咒语，与那时相同，赫黎雅身前的漩涡一下子染上了血液般的腥红，溢散出浓浓的女性荷尔蒙的味道。如果说梁卿绫的气息只能产生魅惑的效果，赫黎雅的同一技能便足以让夏塔克鸟这等异界的怪奇因感官与欲望而瞬间发狂。而在环绕在赫黎雅周围的五把魔剑之上，绯红的魔力在瞬间便已充盈。

瞬间，伴随着赫黎雅的话语，每一把魔剑都释放出血色的凶光：“绯红魔剑（babalon）！”

【名词注释】

阿底提：《吠陀经》之中的宇宙女神，其名字意为“无限”。有时被视为女性化的梵天。她的子嗣被称为阿底提耶，包含太阳神苏利耶、水神伐楼拿、密特拉、月神钱德拉、爱神伽摩、火神阿耆尼与天神因陀罗。宇宙中的群星皆是她的子嗣。

在泰勒玛的神秘学中，阿底提与《法之书》中的无限女神努特（nuit）等同，肯尼斯格兰特则将其视为支配犹格索托斯的领域卡巴拉生命树的三重帷幕的无限与宇宙的女神。

虽然一般视为生主达刹的女儿，但是在《梨俱吠陀》中认为生主达刹与她互为对方的父亲/母亲，这在神智学中被视为“神圣的循环与重生”。这里套用了类似的“她在虚空中，虚空在她中”就是a这个意向。

橡木的权杖：asheroth，阿舍拉柱。阿舍拉（asherah）是在两河流域乃至安纳托利亚地区受到广泛信仰的天后母神。其象征即是橡木的柱子，曾一度受到犹太人的崇拜。雄狮是她最常见的圣兽，鹰、牛和有翼多目的人智天使基路伯也被视为她的眷属。阿拉伯地区信仰的古代女神阿拉特是其阿拉伯形式。

tupsimatu：两河流域传说中象征着王权的石板。在创世史诗enuma elish中最初为提亚马特所有并交付给金古，而后马尔杜克则杀死提亚马特并获得石板，从此获得了神王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