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天尊第一百二十二章 痛苦深渊
逃命，飞奔着逃命。
从树林回到天羽城，明面上只有一条阳关大道，李权晃担心前路还会遇见聚英会的埋伏，所以背着昏迷的萧辰一直在小路间穿行。
其实，摆在李权晃心中的有两条路——向左走，可以到达新月会，将白狐真人遭遇的危机告知众人，时间赶得上的话，说不定可以搭救白狐真人一命；向右走，到达天羽城后好好安置萧辰，美美的喝一顿酒，即便白狐真人能够活着回来，救下萧辰这份人情可算是欠下了，要是白狐真人回不来……更是一件好事。
人都是自私的，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一次“黄金失窃”的任务圆满完成，主要功劳自然落到了白狐真人头上，而萧辰又和白狐真人有着亲切的关系，唯独李权晃非亲非故，甚至可以说死乞白赖的沾了电光。也就是说，两万积分无疑是白狐真人和萧辰占了大头，而李权晃只能得到一些边角料般的施舍。
可是，如果白狐真人死了呢？
这个念头在李权晃心中诞生的许久。
“如果白狐一死，萧辰现在也是昏迷不醒，这两万积分可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李权晃忍不住道出了心声，他回头看向背上的萧辰，“我是真的连你也想一起干掉，但是你又是可以让我前途无量的大腿，从长远眼光来看，这并不是划算的事。”
新月会只是一个五湖四海强者聚集的帮会，并不是一脉相承的宗门，既无“师徒情分”，又无“同门之谊”，人与人之间永恒不变的只有“利益”二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唯有利益，才能驱动一个人做事。
李权晃还在动着心思，而昏迷的萧辰却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深陷黑暗的萧辰已经被骸骨爬满全身。
想要痛苦的深渊，必须反抗，必须杀戮，必须忘记一切，必须陷入疯魔——终于，萧辰疯了。他眉心的火红色花瓣，变成了比黑暗更加阴森的色泽，长发也在飘舞中变成了灰白色，更可怕的是一双眼睛，虽是双童，看起来的不是“神圣”，而是“惊悚”。
非人，非神；是鬼，是魔。
如何才能不再痛苦？杀掉所有让自己痛苦的人。
黑暗的深渊中，疯掉的萧辰展开了一场冷酷无情的杀戮。
残骸漫天纷飞，短肢堆积成山，萧辰犹如邪魔，只有杀戮之时，才能忘却痛苦。
离开萧辰陷入其中的幻境，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眼看就要逃出树林，李权晃忽然停步，抛弃了一切繁杂的思考，再一次回头看向萧辰——只见萧辰周身的暗金色力量，变成了浓郁的黑雾，眉心的三朵火红色花瓣也暗澹了下来。
“糟糕，我就知道萧辰是个不稳定的祸害，看样子，他可能要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了。”李权晃想要放下萧辰，自己先逃命，可是无法挣脱捆绑两人的流水锁链，“完蛋了，萧辰若是醒来，第一个肯定要杀我！”
是痛苦造就了黑暗，是黑暗放纵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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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萧辰将周边所有的“人”全部杀干净，他孤零零的站在无边无际的“尸海”中心，无人可杀，也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光，突然出现的光，倾斜的照在萧辰的侧脸，却照不亮他漆黑的眼眸。
李玉彤从光芒中出现了，而后是慈父般的梁显，脸上都笑出褶的裴小虎，还有一个眼睛纤细、尾部上挑的小女孩——不是这四人带来了光，四人就是光明本身。四人将萧辰围在中间，不约而同的向萧辰伸出了温暖的手掌。
“萧辰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萧辰。你一直让我感到骄傲。”
“萧辰狗儿子。快过来，请你吃俺们家祖传的烧鸡。”
“大哥哥。你再敢揉我的脸，信不信我瞪死你！”
萧辰渴望触碰光明，可是，指尖在光的局限里，瞬间承受着太阳的灼烧和炙烤。
“啊——”萧辰捶打的头部，“我不想失去，我不是失去……好痛苦。”
胸口破裂，钻出一具骸骨，肌肉和组织在骨骼上生长，变化成另一个萧辰。
“我也不喜欢失去的感觉。”胸口钻出的萧辰开口，“我可以帮你，你只要你听我的话，就可以永远不再失去。”
“真的吗？”
“人这一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生离亦或是死别。说到底，人有七情六欲，这便是痛苦的根源。想要不再痛苦，就必须学会忘记、学会割舍、学会无情。你看见将你困在原地的四个人了吗？你要你能亲手杀了他们，你就可以永远不再痛苦。”
“你……让我亲手杀了生命中最珍爱的人？”
“爱？爱的另一面就是痛，没有爱，自然就没有痛。”
“我懂了。”
“懂了，那就动手吧！”
萧辰仰天狂笑。萧辰泪流满面。他突然掐住了从胸口钻出的另一个自己。
“是你不懂！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有无法割舍的爱与痛，只有爱了，才会痛了，只有懂得失去，才会格外珍惜！”萧辰拼死的用力，即便要掐死的其实是自己，“我警告你，我萧辰这一生，不屑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我一定要保护好所有珍爱的人。无论是谁想要伤害我所珍爱的人，哪怕就是我自己，我也要杀了自己！”
萧辰确实疯了。如果不是疯子，怎么会为了别人，不惜一切的伤害自己。或许，这才是最纯粹的萧辰，他不喜欢失去的感觉，就一定要保护所有珍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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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将萧辰包围的人，同时露出了笑容，张开了温暖的怀抱，涌入了萧辰的身体。
光。这世间的光，不是因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太阳；这世间的光，来源于围绕身边、触手可及的人。温暖来自于人与人靠近时的体温，热度来自于人与人靠近时心脏喷薄的热血。
李玉彤，梁显，裴小虎，姜云，他们都是萧辰永远无法割舍的光。
终于，从胸口钻出的自己烟消云散，黑暗的深渊喷涌出饱满的光明。
阳光流泻一地，萧辰站在其中，每一寸肌肤都沾染着阳光的色泽。
“恭喜，萧辰，你进入了‘万劫不灭神功’的第二重境界——‘人’，”天空传来青阳神君的声音，“现在，为了你保护你珍爱之人，施展出本神君赐予你的力量。”
“弟子萧辰，谢过神君。”
萧辰跪地，而后温暖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