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少年游第八十四章：失火
洛都城没有黑夜一说，即使天色已经全部黯淡下去，但整座城仍然有一些地方灯火通明，仍有不少的人流连于此。张小新和魏敏就在朱雀大街上闲逛着，现在时间已经是将近子时，但大街上仍然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张小新走在魏敏的身后，“小主人，我们不回去吗？”
“急什么嘛，好不容易来一次洛都城，当然好好体验一下夜晚的洛都城了。再说了，你看多热闹呀，回客栈能干什么？”魏敏说道。
张小新倒是兴致缺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想回去睡觉啊。你看我两眼，都快成熊猫了。”
“整天就知道睡，小新哥哥迟早变成一头大懒猪，而且你这样，还怎么找媳妇。”魏敏说道。
提到这个，张小新来了兴致，“小主人你都开始关心我的婚姻大事啦。不怕不怕，这种事有什么可慌的，你看我张小新像是娶不到媳妇的人吗？”
“像……”
他俩来到一处店铺门口时，见围了不少人，魏敏一时好奇想要凑上前去，“哎。我们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可看的呀。”张小新倒是不想节外生枝，他抬头看了一眼装修华丽的店铺，又看到镶着金边的招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一乐坊”
他随意拍了一下面前围观看热闹的人，“嘿，哥们。这发生了什么了？”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张小新，不耐烦道：“你自己不会看？”
张小新赔笑道：“这不是我没大哥这么高吗，我在后面啥都看不见。”
那人又回头，认真地打量着张小新，从头到脚，见张小新果真如同他自己所说那样，比自己矮了一些，他略有些不耐烦道：“里面打人呢。”
张小新来了兴趣，“打人我喜欢呀。一个打几个啊？”
“一个打几个？”那人说道，“是几个人打一个人。被按在地上打呀，老惨了。我都不忍心看了。”
“那你让让，让我看一眼呗。”张小新顺着那人的话说道。
那人不再和张小新说话，背过身去，专心地看起了打斗。
张小新见这人不理自己了，又跑来跑去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得知，有人在赌场出老千，被逮到。按在了门口暴打，另外也是为了立威。好让其他人知道，这赌场的规矩。
张小新回到魏敏身边，“小主人，我都打探清楚了，他们在围观看有人被打呢。那人在赌场里出老千被拉出来打。”
“啊？这么惨？被打还要让人看着。”魏敏说道。
“谁让他在赌场出老千呢，再说了，这赌场一看就不是什么低档的赌场，背后肯定有人罩着，所以欺负人来，也是挺狠的。”张小新说道。
只见围观人中那几个打人者又愤愤骂了几句，至于张小新为什么知道他们是打人者，那还用猜？吃的膀大腰圆，活生生一个打手模样。其实初入江湖的时候，张小新就有了这个有疑问了，为什么有些地方，比如什么怡红楼还有赌场这种地方，总是有那么一群膀大腰圆的打手。
在张小新见识过的高手里面，还没有多少人是这种模样，但是他们都很厉害。所以他搞不懂为什么总有人喜欢雇一些看似有威慑力，其实在懂武功的人看来，完全是拳袋的人，来看场子。难道他们只欺负普通人？
那几个打手回到了赌场之中，围观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张小新眼尖地看到有几个衣着褴褛的人，要抬起地上已经被打的昏迷的人。要抬走他？张小新一看他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是那个挨打者的同伴。
虽然那个被打的人，身上拳打脚踢的印记不少，但一身的长衫，身材瘦弱看起来也是一个读过书的人，而那个几个明显是乞丐。
张小新走了上去，“你们几个，干什么？”
那几个人见其他人都走了，这才上前准备把人抬走，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张小新，为首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你小子干什么的？别特么多管闲事知道么。”
“哎呦，我这暴脾气！”张小新一把攥住那男人的手，不让他抬起昏迷的人。“我今天就是要多管闲事，看你们能怎么样。”
那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有无聊的人，看到这里发生了争端，准备又来围观了。他打定主意，松开手之后冲张小新说道：“行，小子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们几个人就趁乱分开走了。张小新见惯了这种人，也听多了这种话，有本事那就现在给张小新点颜色瞧瞧，背后放狠话又个什么用。张小新耸耸肩，“又是这样，真没意思。”
魏敏说道：“小新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魏敏并不知道张小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那几个看起来衣裳褴褛的人要抬走这个被打得昏迷的人，跟张小新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他们只是想先抬头他，免得影响了其他人。毕竟一个大活人躺在街上，总归是有些问题的。
“小主人你不懂。”张小新解释道：“那伙人呀，其实是洛都城里的乞丐，我知道他们有个习惯，那就是全然不顾别人，而且脸皮极厚。”
魏敏说道：“都是乞丐了，要看别人的脸色才能吃口饭，脸皮再不厚，那就该饿死了。”
“对呀，所以他们刚才别看是好心想抬走这家伙。小主人你也别以为我刚才是在演坏人。其实我是帮了这家伙一把。”张小新指了指地上的那人，“要是我不制止的话，那群乞丐就会把这人抬走，将他的衣服全给扒了，身上的钱财什么的，都会据为己有。然后将他随意往野地里一扔。你说，这不是谋杀吗。将人扔到野外，万一出个什么好歹，这条命都搭在那儿了。但是这群乞丐可不管。”
魏敏有些不理解，反问道：“所有的乞丐都是这样吗？我觉得如果不是遭了难，没有人愿意做乞丐的。”
“是啊。”张小新说道，“归根到底，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啊。他们可能是一出生就是无人养的孤儿，又或者是家里遭了难，就剩自己孑然一身。总是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悲剧。但这不能成为他们施暴的理由。诚然，不是所有的乞丐都是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但可以断定的是，刚才那伙人，他们是这样想的。或许他们之前就已经这样做了好几次了。”
张小新将那人抬到墙边，摇醒了他。“嘿，兄弟，你怎么样了？”
那人的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模糊着看到张小新的脸，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魏敏不知道从哪端来一瓢水，那人接过瓢就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然后停了下来，他又用剩余的水洗了洗手，擦拭了一下脸整理散乱的头发。这才慢悠悠说道：“多谢你们了。”
“不碍事。”魏敏说道，“只要你以后别再去赌，别再让人打就好了。”
那人看了魏敏一眼，见她年龄不过十几岁，随口苦笑一声，“你们还是孩子，又怎么会懂呢。”
“总之，谢谢你们了。”那人勉强站起身，向张小新和魏敏道了声谢，就一瘸一拐地离开。张小新扭头问魏敏：“小主人，我们还要接着逛街吗？”
“算了吧，我们回客栈。”魏敏说道。
回到客栈，张小新向魏敏道了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夜半，洛都城突然一阵巨响，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张小新也不例外，他穿好衣服，去敲了敲魏敏房间的门，“小主人，你醒了吗？”
过了一会儿，魏敏开门说道：“我也被那声巨响给吵醒了。”
“那我们出去看看吧。”
魏敏点点头，两人走出客栈，发现街上已经有了不少同样被这声巨响给吵醒，然后出来看情况的人。人们指指点点，相互聊着天。夜风吹拂着，洛都城东北角陡然亮起明晃晃的火光，在半夜里竟然能亮起火光，那一定是失火了。有好事者就往洛都城东北方向走去，想看看是哪个地方失火了。洛都城内常驻有消火队，毕竟面对这么一座大城市，偶尔失火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消火队第一时间就准备好水车，四匹马拉着大水车，两旁是睡眼惺忪的消火队员，他们面对这种事情倒是不意外，在之前也有过半夜失火的情况发生。
等到他们来到着火处，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救火。不一会儿一队洛都军竟然来到了这儿，消火队员甚是感到奇怪，这再平常不过的着火，怎么会有洛都军到来呢？难道是害怕因为着火引起四周的恐慌，可是并没有啊。
洛都军排成两队开始将四周围了起来，并且驱赶来凑热闹的人。过了一会儿，急促的马蹄声停在了着火的宅子前，从马上下来一个头发有些白的中年人，他望着火势正大的宅子，刚要走上前，就被一旁的洛都军拦住。
“家主千万不要靠近，火势正大，危险。”
那中年人暴怒道：“我儿还在里面！”
从他身后走来一个青年人和一个少女，那少女正是林瑞儿，她此刻望着熊熊大火，脸上流满了泪水，那青年人走到中年人身旁，搀扶着他，“父亲，二弟说不定不在府中。”
林安国哪里会知道，林仁只是在安慰他，从林瑞儿火速赶回家中，将事情告诉他和林仁之后，他就有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里陡然会痛一下。他还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半夜他刚睡下，就梦见自己的二儿子林义，那个他最疼爱的孩子，浑身是血站在面前，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他一下从梦中惊醒，然后便听到了那声爆炸声。
当他得知爆炸声是从林义府子那个方向传来时，他便迅速派人前往，然后自己也动身。没想到，大火燃烧起来，他却无能为力。
林仁眼中满含泪水，但是没有流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先让身旁的人照顾好林安国，随后下令让洛都军彻底包围整个宅府，若是有可疑人，直接擒下。虽然他与林义年龄相差几岁，但他一直与林义是一种半兄弟，半对手的状态。他将林义当做自己的对手，每时每刻都在与他竞争着。林义比他聪明，比他受宠，他心里虽然有些芥蒂，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死去的消息之后，一股巨大的悲痛瞬间占满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