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梦奇谭第一百章（上） 光

梁卿绫被暗金色长发的少女以右手扼住脖颈，飞上天空。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虽然梁卿绫一直都能感觉到接近窒息的急迫感与喉咙被勒住的疼痛，身体也因承受着强大的重力加速度而感到难以言喻的强压，但却没有因此而失去意识，而是持续不断的宛如在苦海之中挣扎。

“我……？为什么是我……？”直到此时，梁卿绫的大脑才回过神来。她虽然一时之间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句子，但依然本能的发出了质问。将自己抓在手里的这个女孩，是将罗马联盟、联合帝国、南洋联盟、光照会、红龙会这些庞然大物都算计其中的存在。但是，她的“第二个目的”，竟然是抓住自己这名普普通通的少女？

这不管怎么解释都并不正常。除非，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奇异的特点，亦或是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有仇？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可能，她都没有半点线索。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这名充满了狂气与堕落气息的少女。

“看来你还想起你对我做过什么呀？梁卿绫小姐？”而“毁灭卿”则仿佛意识到了这点，她的言语中顿时充满了狂气与憎恨，五官再次蠕动起来，化作了另一幅模样在整体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样的暗金色长发，却远比现在要更加稚嫩，就像是小了十岁。她用着这幅面容与刻意伪装的童音再次冷笑着问道：“现在，你有印象了吗？”

……

痛。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宛如大脑中最柔弱的神经被一道电流穿过那般，梁卿绫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充斥着整个世界的剧痛。少女不禁发出痛苦的哀鸣与呻吟，这一回，即使她不想回忆起眼前少女的名字也无法做到了。她狠狠咬着嘴唇直至樱唇被虎牙贯穿而流出鲜血，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张开嘴巴，喉咙也如同被人控制住一般发出干哑的声音，她呼唤道：“维……维多利亚……”

“不要……不要……！”梁卿绫不禁绝望的挣扎着喊出了声，双眼一下子失去了光亮，变得犹如废墟般死寂这名金发的少女，是梁卿绫十岁之前就认识的玩伴。

人类十岁左右的记忆本来就很容易模糊与遗忘，而在十岁那年失去了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的梁卿绫更是不愿意揭开那尘封的过去。但是，现实的残酷便在于，无论人类如何逃避禁忌般的过去，“过去”总是对你如影随形。

维多利亚冯欧姆（victoria feng ohm），这就是这位金发少女的名字。她是一名混血儿，名字中间的“冯”并非是贵族的象征而是她母亲的姓氏。因此，在小的时候梁卿绫一直叫她的中文名字“冯维嘉”。除此以外，梁卿绫便只记得她们两人的父母曾一起进行研究工作。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呀？”没等梁卿绫进行回复，“毁灭卿”维多利亚便将脸重新变回了现在的模样，露出嘲弄而讽刺的疯狂笑容：“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她突然握紧了右手，将梁卿绫的脖颈勒的更紧了一些。似怨恨似疯狂的吼道：“如果只是‘死了’的话，那该多么轻松啊！”

“……”梁卿绫的喉咙传来更胜之前的痛苦，让她说不出话。她确实以为眼前的少女早已死去，在十岁那年让她失去了一切的浩劫，她可以确定维多利亚的家族也没能幸免。她曾亲眼看到腥红的力量毁灭了一切，就连废墟也理应燃烧殆尽。但是，那个本应死去的少女如今却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变成了非人之魔物的这个事实，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否定。

“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关系是多么不错。你喜欢我好看的裙子，我就会送给你。我也总是到你家分享你的零食与玩具。”突然，维多利亚以怀念的语气说道。但是，从她的语气中梁卿绫却听不出任何温存与留恋，反而唯有无尽的疯狂与仇恨。甚至，她每说一个字，右手的力道就增加一分：“我们的关系好到在我们小时候谈论理想的白马王子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而当我说出来的时候，你也点头同意！”

“但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为‘王子’的你根本没有出现不是吗！”

“……”对于这一切，梁卿绫无言以对。维多利亚说的这些，她都不禁一件件重新忆起。虽然在那场浩劫之中，她也是依靠令人感到残酷的奇迹才得以生存，根本就没有救人的余力。但是，她没能拯救维多利亚是不可否定的事实，就如同她没能拯救自己的父亲、母亲与姐姐。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自己没能拯救任何人”就是既定的事实。

“而且，现在的你还能恬不知耻的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好友与同伴！”维多利亚喊道，她一下子用最大力握住了梁卿绫的脖颈，令她的颈椎骨都发出咔咔的响声。被掐住大动脉让梁卿绫接近缺氧，眼前的场景变得黑蒙蒙的一片，就如同周围的黑夜要将她拖入死亡。但在她彻底晕过去之前，她还是听到了冯维嘉歇斯底里的咆哮与狂笑：“所以，我要向你复仇，我要毁掉你所珍爱的一切，然后让你亲眼见证并绝望！然后，我要让绝望的你永远的陪伴在我的身旁！”

……

“！”梁卿绫最不想被确认的事情涌入了她的脑海，就如同灌入了炽热的岩浆般让她想要发狂。以至于浑身上下除此以外的感触都仿佛消失殆尽，就连脖颈的痛苦也因此消散了一般。她甚至不禁觉得，维多利亚确实有杀她的理由也有这样做的权力。

但是，就在听到维多利亚想要毁灭她所珍爱的一切的宣言之后，她的脑海里却如走马灯般闪过了一幅又一幅的记忆和黄筱薇共同在那个地狱中扶持的过去、和洛彩阳共同刻苦学习魔法的过去，还有，和安娜与萝贞共同为了追求魔法的极点而努力的现在。虽然这个柜梦都绝非人间的天堂，但是在这里的点点滴滴，确实是梁卿绫最为珍视的一切。

她立马竭尽全力挣扎着尝试用手掰开维多利亚的手腕，尽力喊道：“这就是……你要毁灭柜梦都的理由吗！”

“没错。”而听到梁卿绫充满恐慌与惊惧的质问，维多利亚轻蔑的一笑。

“我等待了许久，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让我可以毁灭这一切。”

梁卿绫的心顿时一沉。维多利亚自己当然没有足够的力量毁灭柜梦都，但是她却带着愤怒、仇恨与绝望一步又一步的登上恐怖的高楼。如今的她已经能够与红龙会或光照会这等强大的恐怖势力合作，然后又利用自己的计谋引导他们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只不过是她想要报复这个没能拯救她的自己。

黑发的少女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推入了绝望的深海，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她不仅无法呼吸，甚至看不到一束光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光辉却突然照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名有着银发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