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长河第八十二章肇事女避说风流播是非仗义男痛担屈辱惹短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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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阳从云缝里探出头来，微微露出温情的脸，却又缩了回去。寒风四起，气温骤降。海涛别了周挺启等人，携着醉意，骑着摩托，带着葛红艳驶回蔡湖中心校。三分钟铃刚刚响过，学生大多进了班级，校园里只有几个学生在走动。授课教师多站在走廊前守候，看到海涛带着个漂亮女孩驶进校园，均是有些惊诧，却也无人说东道西。到了教学楼下，海涛让葛红艳下车进班，便将摩托骑到后院还给孟庆贺。这时上课铃响起来。他摸发热的脸颊，急忙奔到班门口。许晴晴等人的座位仍是空着，其他并不缺人。席储俊站在讲台上正准备上课。海涛不便打扰，顺便到其他班级窗外查看。他惊奇地发现，这些班竟然一个学生都不缺。他开始责怪自己的无能，难道就是自己对学生疏于亲近和管理，才造成许晴晴几人辍学的吗？这让他无比羞愧和汗颜。他低着头往回走，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陈主任，咋有时间视察我这个破班哟？”他扭头一看，原来马成，忙说：“马老师别笑话我了！你这学生到得可真齐！”

马成为人一向实在，与学生相处极是平和，从不为一已之利而影响到与学生的关系。看到海涛如此败气，他便说了真话：“你别生气！哪个班不流失呀！我这班开学是7人，现在还有6人，已走了七八个了！”

海涛惊讶地问：“啥时间不上的？可是期中考试以后？”

“哪呀？”马成捋捋头发，尴尬地说，“有一个多月了吧！谁也没办法，我去他们家找，不是找不到大人，就是被大人带出外了。”

海涛方稍稍平静，但仍问道：“牛顿班里啥情况？”

“最少的也流失四五个了。咋？你班里也流失了？”马成怀疑地看着他。

“可不是？一下走了四个女生。我上午下乡去找，早都在昨天就外出打工去了。”他挠挠后脑勺，很是沮丧。

马成好像有些庆幸，面露喜色道：“我们还都说你那班稳定呢！看来你也控制不了时局。平时你对学生像亲爹似的，也买不了他们的心呀！”

听到这话，海涛更感委屈，难道他诚心待生就是要收买他们吗？不，那是责任！看来大家虽是同道中人，但彼此的看法大不相同。可是面对马成的戏谑，他还是点头承认，是呀，自己做得再多，累得再厉害，也阻挡不了他们辍学从工的滚滚洪流。

有学生从窗户上盯着两人看。他们才注意在这儿说话不合适，便退到走廊外，叙些闲言琐事。正叙得投机，便听到校门口传来狗叫声，两人循声望去，但见蔡雪茹打开大门，萧逸文开车驶了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厕所走去，以免被领导看到。

但是，没等海涛走进厕所，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急忙接听。果然是刚下车的萧逸文打来的，让他立即到办公室去。

海涛半醉的心像浸透了水的海棉沉浮在水中，他想起了萧逸文上午在电话中的斥责，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他一边忙于校务，一边上课兼做班主任，真是够累得了。但这并不能作为他敷衍塞责的理由。萧逸文遇事是苛刻而严厉的，尤其是对待他陈海涛，更是苛刻严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五年来，尽管海涛一直在努力，可是在萧逸文眼里根本就没他存在的空间和价值。许文发年岁长萧逸文几岁，可是在权谋上始终不是他的对手。海涛能够看得出来，萧逸文视许文发为眼中针肉中刺，但为了顾全大局，他从不在公众面前损毁过许文发。倒是许文发在酒后有时卖老资格，批评萧逸文的所为不够公允，从而授人以柄，致命他和海涛在中心校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虽然他有时是在有意无意地替海涛鸣不平，希望更多的人关注到海涛的能力和工作。可是，海涛清楚地看到，在许文发身边，除了他陈海涛之外，到处都是萧逸文的眼线。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在萧逸文的掌控之内。他常常担心许文发的不慎会给两人带来更为惨痛的结局。许文发只是一味地希望海涛能成长起来，却忽略了萧逸文是在拿他们爷俩开涮，借以震慑其他人。试想一下，连副校长的亲外甥女婿都返回蔡湖教学了，其他人怎么还能拒绝或者不遵从暗示性的安排呢？的确是这样，返回蔡湖的海涛就像一面镜子，一面鲜明而清晰的镜子，使得别人如若没有足够的权势便不会不接受萧逸文的指令。从这一点上来说，这面镜子带给萧逸文的不只是威严，更是多年来的灰色收入和坐享其成。

海涛不敢怠慢，在厕所里迅速办完事，快步向校长办公室走去。此时的萧逸文已烫好一杯热茶，点上一支中华香烟，坐在老板椅上摆弄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尊容。看到海涛推门进来，他指指面前的座椅。海涛没有抬头看他，惴惴不安地坐下来，等待他的问询。

起初，萧逸文并没开口，只是悠闲地喷云吐雾。一支烟抽完后，他将烟把儿按灭在一只透明的烟灰缸里，注视着海涛的脸说：“涛子，你我也不是外人。今天让你过来是有要事和你商量，你要作好思想准备！”

海涛微微坐直了身子。他不知有什么要事要商量，还不是领导说咋办就咋办，便客气地说：“萧校长你说吧，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认为我能胜任！”

萧逸文把手往桌上轻轻一拍道：“好，涛子办事就是爽快！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你那个村小学是陈玉文负责，一直状况都不好。我想了很久，让你回去当校长，也可以稳定一下，能够振兴起来更好。你看有啥难处没有？”

海涛绝没想到萧逸文会让自己回老家担任小学校长，不禁疑惑起来，这是个圈套？还是要重用他？他在心里估摸着，猜测着，却如坠云雾之中，弄不清真相。如果萧逸文真要重用他，是会提前和许文发商量的，许文发为何没透一点信息？海涛便确信这是萧逸文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他可能在试探自己，也可能是忽悠一下，探明自己的真实想法。然而海涛并没经过这种场面，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露出迟疑的目光。

萧逸文不由笑了一下，又抽出一支香烟，优雅地点燃，吐出一缕长长的烟圈，慢声细语道：“涛子，不满你说，我早就想让你回去当校长了，锻炼锻炼也可再提一提。可是许副校长一直不同意，他想让你在这儿多教几节课，就能多得些实惠，远比在你们村小学遭罪好得多。但你不知道！现在国家对教育越来越重视，你们那小学虽只有一百来个学生，但一年也有三四万元的公用经费！你在中心校一年能得多少？多说了不过三四千块钱吗！你想想，给我个回话。如果同意，明天我开个会宣布一下，你就可以回去报到了。”

海涛一时手足无措，却关心地问道：“那，我那个班咋办？”

萧逸文深吸了一口烟说：“对了，这事比你回去当校长更重要。你那个班要拆掉，分到其他三个班去。不管怎么说，这个班在你管理下是对是错都不要紧了，反正这几个平行班都是一个水平线。你把成绩单交给彭主任，让他按照成绩平衡地分到其他几个班去。”

听到要拆分七（4）班，海涛心里酸楚难言。他听出了对方对他的管理极不满意，但又不便多问，只好默不作声地离开。他漫无目的地走到后操场上。天上的流云越来越厚，阳光从西南天的云层中穿下来，微弱的阳光却刺得他头晕目眩。他不敢抬头朝四下里看，虽然周围并没有人。他扭头朝七（4）班看去，似乎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趴在窗户上朝他看过来。他急忙将脊背对着他们，朝操场背面走去。脚下的草垫子发出“簌簌”的声响，他很想躺下来睡一觉，但他没有。他弄不明白眼前的一切，难道说萧逸文仅仅是出于嫉恨，便决定调他回陈家庄？还是他的不谨慎弄出了什么乱子？他想起班内流失的几名学生，其他班也同样有学生流失，萧逸文难道只盯住他的不是不成？不过，他相信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一定还有更可怕的事情是他所不了解的。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忽然想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便给许文发打电话，说出了与萧逸文的这番谈话。

许文发上午在县教育局开了会，正躺在床上休息，听得海涛此言，竟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年前，颜军被人举报胡乱分配学生的扶贫款，许文发曾向萧逸文建议让海涛到颜刘任校长。因为颜刘小学的基础建设不错，海涛到那儿一定能有所作为。但萧逸文认为颜刘村庄大，宗族问题复杂，不好协调，海涛年轻没经验，如果驾驭不好会出大事的。许文发看出他仍信任颜军，但没再坚持。如今海涛的工作正是一帆风顺，萧逸文为何要调他回陈家庄？况且这也不符合调任原则，事先也该通个气商量一下吧，怎么先向海涛摊牌了呢？这定有蹊跷之处。许文发思前想后，方想起了上午与刘副局长吃饭时叙的闲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