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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长河

第二十四章游寺院读禅语偶露悲音返故里闻谏言频添忧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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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长河第二十四章游寺院读禅语偶露悲音返故里闻谏言频添忧心(4)

4

火车上熙熙攘攘,人们都在寻找空位。海涛很快找到了一个靠窗户的空位。他将布包放在身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有几人坐在他身旁。他仔细看了一下,同排的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看两人亲密的样子极像一对夫妻;对面坐着三个中年人,两女一男,女的在聊着什么,男的在注意听着,看情形是同事。在这个小天地里,独有他陈海涛是孤身一人。他突然间产生了一种空前的孤独感,而且在一瞬间袭遍了全身,使他感到分外地孤单和无助。他不由缩了缩身子,紧紧地依偎在车窗上。

这是一列由杭州开往京都的普通绿皮火车,途经此地,丢下一些过客,又载上了一批新的旅客。四点十五,列车正点出行。满车的旅客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又能够开始新的旅程了。

海涛正了正身体。对面的三人仿佛刚见面的老朋友一般,叙得极是投机。可是他没有倾吐的对象,只好掏出书来看。然而只看了两首诗,他便感到很累很累,只好头一歪靠在了车窗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却也不觉得困倦。

窗外,阳光昏昏黄黄的一片。深秋的傍晚大抵如此。只有远处闪过的山头和村落仿佛在提醒他,这儿是异乡的天地。他辨明了方向,列车正直线北上。此时此刻,他又想起了海玲,她是否已乘上车回到厂里?他心中不免空落落的,不知是无人相伴的寂寞,还是孤单的旅程带来的空虚。总之,在与海玲相聚了几天后,当他真的离开了她,坐在列车上的他竟感到是这样地孤苦和委屈。

他的眼前闪现出海玲那张总是充满喜悦的笑脸,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的天真与乐观,他看不出她在这里打工有什么压力和痛苦。也许她是以此为乐的,她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能在这里找到一份不错的挣钱的工作,她是不会有啥委屈的。他想,人还是简单一些更好。“简单”到“没有文化”或者“文化水平更低”,也许内心再不会有任何的烦恼和痛楚。海玲也许正是如此。她就像一只毫无忧虑的小燕子,在这个世界上欢快地飞翔着。这个比喻虽有些欠妥,但海涛认为还是很形像的。

身边的那对男女开始吃起零食来。他们把吃过的果皮和包装袋放在公用的小茶几上,这种亲昵的表情和果皮散发的香味惹得海涛的口舌生津。他闭上眼睛,尽力不去看他们,甚至故意不去呼吸。可耳朵里传来他们嗑瓜籽的声响,鼻孔里尽是食物的清香,他艰难地咽着嗓子里的涎水。他偷偷地看了那女孩的长相,并不比海玲美,但声音柔柔的很是撩人,有一种磁性在吸引着他去听。海玲的声音是脆脆的,很响亮却缺少柔媚。这女孩的腔口和声调是那么温婉妩媚,听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他不由叹息着,倾听着,暗自惋惜着。

他终于想起了海玲为他买的面包、可乐和瓜籽。他想取来享受,却觉得太过幼稚,便依然坐在那儿,享受着那女人百般柔媚的声音,渐渐地沉醉其中。

天色暗下来,旅客们似乎平静下来。送餐车开始在车厢内来回推动。售货员乏味的叫声从一节车厢传到另一节车厢。海涛确实饿了,便取出面包与可乐,边吃边喝,心里涌起了一种幸福的满足。身边那对男女看到他吃东西,仿佛极不自在,拦住售货员买了两份盒饭和一瓶啤酒。他们品尝着盒饭,说笑着,评说着,仿佛在嘲笑海涛:“小子也,你吃的那个算什么呀?”对面三人看着这些,相互会意却不理会,仍在谈笑风生。海涛虽不自在,但仍强作欢颜,自顾吃着面包,可是在喝可乐时竟没控制好嗓子眼里往上涌的碳酸气,连打几个嗝,噎得眼直瞪,惹得对面三人直想笑。他便不敢吃喝太快,以免再出现这样的难堪。最后,他吃喝完毕,感到有些累,便将头歪在车窗上开始休息。

很快地,他眯缝上双眼,睡得很香很香。

列车疾速地冲破黑夜的幕布,穿越城市、乡村、山川与河流,映照着星月的寒光,迎来黎明的光临。当温暖的阳光从东面的车窗上透过来,晃动在海涛的眼前时,他醒了过来。他侧脸看看身边的那对男女,他们紧紧地依偎着,男子的左手搭在女子的肩膀上,女子则将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他们睡得香甜而又幸福。海涛的心隐隐一动,几许醋意油然而生,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许多旅客已经醒来,仍有一些人沉睡梦中。有人忙着到车厢对接处洗漱,也有人开始了新的聊天。海涛忘了将海玲给他新买的牙膏和牙刷带在身边,此时也没法刷牙了。对面的两女一男仍在聊天,仿佛聊了一夜。他便不声不响地侧耳细听起来。

“其实依我看来,男女结婚也就那么回事!选啥人都行,只要两人生活上合得来就行!”这是那男子的声音。他四五十岁,穿着一套西装,看样子有些身份和地位。

“你说得怪好听!对于女人来说,这结婚是人生大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这是男子右边稍为年青一点的妇女说的。

“是的!”另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年青的时候觉得婚姻就是这样。但到老了就会感到婚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娶妻嫁汉,穿衣吃饭。女人还是在年青时找一个有依靠的男人才不至于老了太凄凉!”

“男的也是这样呀!”那男子微微叹道,“我那孩子恋上了一个唱歌的女孩。我和他妈都不如意。不是看不惯她那职业,而是觉得婚姻不是儿戏,不是过三天两晚上就各走各的路了。对于他们,经济基础还是正当一些、稳固一些原让人放心些!”

“对极了!我有一个同事,年青时爱上一个农村姑娘。两人海誓山盟的,谁都劝说不了。结果成家不到几年,因为女方没生活来源,还不都散了!”年青妇女举出实例,口中不住地叹息,仿佛那同事只有选择了她才是最可靠的。

“现在的年青人呀!只求感觉对味,不讲任何现实。到头来再吃后悔药就来不及了!”老妇人也是一阵接一阵地感叹。

海涛耳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有感触,但不知是何滋味。目前他与海玲的状况,既非跟着感觉走,也并非按照现实来选择他们的未来。两人的相爱应该是另一种模式。究竟这种模式是对是错?能带来何种结果?他陈海涛一时还真定义不出来,但总觉得这种模式很是艰涩,纵使结出一个果来,恐怕也是多多少少带些苦味的青果。他信守着一个诺言,决不能因为考上一个小小的师范学校就去抛弃了海玲,那样他会瞧不起自己的;况且他扔了她后,又未必能寻到更为出色的女孩。他认为,像他与海玲这样的穷人,是不能用爱情来诠释未来的婚姻的,更不能用物质来奠定他们的婚姻基础。他们要的只能是生活,只要两人在一块生活,那便是他们未来最直接最根本的物质和精神。这种祖祖辈辈延续了几千年的接捆绑式的婚姻依然要在他与海玲身上延续下去。两人不是不需要更坚实的物质生活,但他相信他们都有一双手,一双出自农村、本来就不曾闲着的手。只要有了这两双手,一切都会有的。这是他坚信不已的。可是他听了三人的聊天,也开始怀疑这份坚守了许久的初衷与信念。他读过鲁迅的《伤逝》,涓生与子君的爱情悲剧很简短,涓生“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要义全都疏忽了,”最终酿成了一个悲剧。他与海玲是为了什么呢?有爱,也有对生活的坚持和打拼。但两人并没有坚实的经济基础,这又能坚持多久呢?海玲在寺院里抽出的那四句禅语又让他莫名地不安,他真的闹不清这一次的出行对他们来说是喜是忧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他眼角潮潮的,心底苦涩着,胸口的悲愤几乎要将眼泪催逼而出。他为何会有这般感觉?艾青的那句诗又响在耳边,然而他开始怀疑诗人的深情。他相信刻骨铭心的爱同样会让人热泪奔流,不只是那片家乡的热土才值得他孤注一掷地去拼搏去奋斗。有时,一个值得爱的人更能激发人的斗志和勇气。他的感受便是如此——他决不能随意丢弃了这份执着的爱。

他不再细听三人聊天,只静坐在那儿,呆呆地,任阳光照在脸上,像个木偶一般。身边那对男女醒了过来,又卿卿我我地亲密起来。他却不再注视他们,完全入定似地进入了幻想的境界。最后,他似乎累了,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早饭和午饭,他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列车到达颍水。他拖着软绵绵的双腿下了火车。他担心又生了病,强打精神坐上开往泉安的公交车。回到学校,天色已晚,夕阳的余辉洒满整个校园,返校的学生互相诉说着小别的感慨。只有他仍是感觉到孤单和委屈,甚至是疲惫不堪,可是他必须开始正常的校园生活了。这一次远行的温馨和痴情,就要幻化成一场迷离的梦,随着天边弥漫的烟云,消散在遥远的天际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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