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长河第四十二章秉公心杨炳南仗义疏财纵私欲萧逸文弃旧揽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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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带着酒意与月娥回到家里。月娥看着放在正屋里的酒和饮料，恭维丈夫道：“你看，你可是第一次接受学生这么贵重的礼物呀！”
老杨坐下来感叹道：“是呀！当学生也不容易！周童现在是混发财了！海涛也幸好娶了个许文发的外女，还都有工作，他俩又在泉滨带课，想必手中还够过的！如果仅是一个月那几百元的工资，哪够在城里开销呀！”
月娥凑上前问道：“那个叫周童的，还开个大轿车！他是做啥生意呀？”
“具体我也不清楚！”老杨仔细回忆着说，“那一年他和水锋打李云鹏出了事，后来政通的儿子蔡良才找几个小伙子毁了他两回，他一恼就外出了。现在可能开个公司吧，看气派很有钱！唉，喝他的酒我也惭愧呀！论才气他比海涛强，本来是上学的料，可偏偏年青气盛，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半道就岔路了！不过也好，这人只要争气敢闯荡，干啥都一样的！”
“我听你讲过，那叫海涛的还是你帮他弄的钱才上了师范。”月娥旧事重提，仿佛海涛早就应该前来感谢丈夫似的。
“这你不知道是咋回事！”老杨颇是伤情地说，“那是他爹陈凤宇的民师名额让许文发给卖了，具体多少钱我也不清楚。许文发还凭良心，拿了八千块让我给海涛送去，就说是上级给的救济。海涛情急之下便没怀疑。许文发也算做了件积德的事。谁知海涛竟然娶了老许的外女！这也算天作巧合，也许海涛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真相呢！”
“那他今儿拎酒就是来感谢你了！”月娥又扭脸儿看看酒的品牌，面上很是欣喜。
“也许是吧！真不容易呀！后来他妈干活突得急症去世了，上学的钱多是许文发这个外甥女资助的！这老天爷真是长眼，不然海涛是混不到这一步的！”
两人谈着这些琐事，时不时地发一阵感叹。后来又叙起前天萧逸文来家祭奠的事，月娥便说他这人办事真细，事务都过去了，还偏要来表示一下，看来他还是很器重丈夫的。老杨便感慨道：“你一个女人懂些啥？校长既不教书，也不干体力活，他坐在办公室里都想些啥？还不是如何管好学校？如何拢好大家的心？如何协调外界关系？这拿公家的钱做人情，是你不会做呀？况且学校都有规定，职工家里办红白事务，那都是有支出先例的。他是校长，他亲自来，哪还能让他掏腰包？你看看咱街上的人物，不论大小，带把儿的，长角的，或者干脆啥都不是的，只要有个大小事务，他萧逸文知道了，都会头伸着赶去道贺的！你可知道，当官不容易，当咱蔡湖的官更不容易！”
月娥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似懂非懂地说：“这当官儿可不容易！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要看得起！像你这样一根筋只知道干老实活，是当不了官儿的！”
老杨脸一沉便赌气地说：“让我干我还不干呢！成天低着那个头，对别人腆着脸儿，见了下属又一脸高不可攀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算了，明天还要上课，咱睡吧！”
月娥忙去厨房端来温水。老杨高兴地用毛巾擦洗了全身回里屋休息。月娥忙着收拾猪圈，一切料理好后才去擦洗一番，到里屋看看丈夫已是鼾声阵阵，不由抿嘴自言自语道：“有两个学生想到他，给他拎两箱酒，看把他抖得啥都不是了！”便脱衣服熄了灯，躺下来睡去。
第二天，老杨吃过早饭急忙赶到学校。今天是五一长假后开学第一天，学校肯定有事要办，他这个复习班班主任必须提前到班。
校园里满是学生。教学楼里传出响亮的读书声。楼道前站着几位教师，牛子武正和崔锋几人叽叽咕咕地说得有劲，看到老杨却闭嘴不说了。老杨下了自行车，想起他们早把祭礼送到，他应该表示感谢，便上前掏烟散了，客气地问：“叙啥呢？有啥新鲜事？”
牛子武开口说道：“你老杨哪知道这事儿，这几天你太忙了！”
老杨摸不清是啥事，仍问：“啥事呀恁神秘？”
崔锋连忙阻拦说：“老杨不知道就算了！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不然都学坏了咋办？”
“对！对！不能把老杨教坏了！”刘长海也随声附和道。
老杨只好抬步上楼，回头看着他们说：“好，好，我不打听了！肯定不是啥好事？”
牛子武冲他嚷道：“哪能不是好事？以后有你喝的喜酒还不好吗？”
老杨不想细打听，直接上楼进了班，心中却在盘算着，开学了，抽个时间款待一下有祭礼的老师，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全体学生都已到齐。老杨在班里来回走了一趟，来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有个信封，随手拿起一看，是写给他的。拆开信封，但见上面写到：“杨老师：我知道你家发生了不幸。我没其他的方法，只能给你写封信，请你不要太难过。我知道不幸会给人带来什么，虽然我还是个孩子，可是我品尝过失去亲人的痛楚。你可要注意身体，不能太伤心了。最后，我祝你全家幸福，永远安康！”
老杨没料到有学生会给他写信，他注意到信末的署名是“一位你不曾注意的学生”，他便细看字迹，打开桌上的一打作业本，翻看着对照，便认定是马玲玉写的。这个女生原不是蔡湖毕业的，据说她是在杨新乡中学上到毕业，因为数学不够好，才回蔡湖复习的。其实老杨已注意到她，长相不俗，面容姣好，只是个头不高，衣着平平，很是朴素，所以没引起学校里那些花花公子的追捧，同样也没引起其他老师的注意。时间一长，老杨发现她的成绩不是很优秀，文科略好一些，理科仅能及格，在班中排二十名左右。
老杨把纸条放进信封，放进抽屉，坐下来批改作业，心中却在想，这女孩看来心地不错，想到要安慰我，说明她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可是他这个当班主任的竟不了解详情，看来工作还是有些疏忽，是有必要找她谈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他站起来走到班门口，透过窗户看到马玲玉坐在位置上认真地读着书，却又不忍心打扰她，便走回来，打算以后再找她细谈。
此时大喇叭里传来萧逸文呵斥般的通知：“各班班主任，请到小会议室召开会议！”一连三遍，语气急迫而张扬。老杨不敢停留，匆匆下楼。萧逸文每逢周一都要召开班主任会议，这是他抓校务工作的一大亮点，无非是让大家严格管理班级，搞好教室内外卫生，留心学生思想动态，杜绝学生穿拖鞋、男生留长发和染发、女生戴首饰等等。大家对此几乎耳熟能详。他仍是千重复万强调，生怕疏于管教而出了纰漏。不少班主任背后议论，咱校长只抓纪律和卫生，从不问学生的学习，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能把学习成绩抓上去，那才是硬道理！纪律再好，一到中考就哑了壳，到啥时候都比不过杨新中学的。这话传到萧逸文的耳朵里，他便在会上强调，纪律是开展一切工作的保证，是一个学校生存和发展的关键所在，纪律搞不好，就谈不到任何学习成绩。这话讲得颇得要领，老杨便极其赞成。可是仍有人背后说风凉话，萧逸文对纪律如此重视，却不见蔡湖中学的纪律好在哪里，打架、偷东西、谈恋爱、拉帮结派者比比皆是，而且屡禁不止，成绩更是一塌糊涂，这几年都差点儿剃了光头，今年弄不好就要真的推光头了！这能叫有本事吗？纯粹是胡折腾！
然而萧逸文依然坚持纪律是管理学校发展首要保证。他召开班主任例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大家，他在时时刻刻关注着学校的一切变化。而今面对已经到齐的班主任，他冷着脸严肃地说：“这五一刚过，不少学生受外界影响，思想不稳定，大家可要盯紧点，具体要强抓以下几个方面。”然后分别就卫生、学生着装、课堂秩序、思想动态等几个方面一一强调，并不厌其烦地总结道：“大家要负起责任来，这个学校搞好搞不好不是我一个人的，必须依靠大家。我统管学校的一切，具体工作大家不去干，累死我也不行！我拜托大家，务必要管好自己的班级！”
他如此翻来覆去地重复着，晨读课就下课了。但他仍在继续，直到三分钟铃响起来，他才摆手让大家离开，偏又抓起话筒喊道：“三分钟铃已经响啦，还有哪个学生没到班？上课教师要到门前等候，值日老师挨班检查！”
众人刚好走出会议室，牛子武便笑道：“才散会，哪能就一步窜到班门口了？”崔锋却叹道：“校长今天这么严肃，是不是发生啥事了？”牛子武小声接过来说：“学校里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校长有事罢了！”孟庆贺扭头怪道：“大家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别背后乱说不中用的话！”几位教师便捂着嘴吃吃地笑。老杨暗自猜道，看来校长肯定又要溜了！不然咋会刚开学就要求这么严！
果然，当大家刚走进课堂上课，萧逸文钻进汽车，车尾巴冒着一缕青烟，“哧溜”一声驶出校园，向蔡湖大街奔驰而去。（未完待续）